《印刻文學生活誌》2018•六月號:寫照帝國的殘影──瓦歷斯•諾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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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編輯室報告】好酒? /副總編輯簡白

剛出社會工作的時候,經常三天兩夜不醉不歸。家人規勸無效,倒是媽媽提及,酒對胃,甚至對肝,都很好。啥,酒對胃對肝很好?莫非添加甚麼祕方藥材?媽媽只說,你自己想想,隔陣子再揭曉答案。



現代文明人類,非但受制於通訊工具的掌控,同時受制於語言的束縛。試舉巴西亞馬遜河支流麥西河原住民皮拉哈族,做為鮮明的反例。

音素是語言的基本發音單位,各語言的音素數量不定。人口約四百人的皮拉哈語僅止一○種音素,堪稱全世界最少音素的語言(漢語普通話三二種、英語四六種、日語二三種,最多的是南非布希曼語二○○種),所以能夠用鼻音「哼講」、用口哨「吹講」。尤其奇妙,皮拉罕語的語彙,沒有青紅皂白之類的顏色指涉(唯有明、暗,以及「血色、葉色」等等);除「父母」一詞外沒有其他親屬的稱謂;沒有記數系統也沒有左與右;沒有過去完成式也沒有未來完成式;沒有神祇也沒有魔鬼;沒有天國也沒有地獄。皮拉哈人互道晚安:「別睡著,這裡有蛇!」具體實用。

從語言窺探皮拉哈人的生活觀,可以清楚認知,他們徹底遵循「當下經驗法則」,與生俱來就是「斷、捨、離」的履行者。

外來文明無法強制加諸皮拉哈人,因為翻譯難如登天。基督教傳教士丹尼爾.艾弗列特,上世紀八○年代,前往皮拉哈人部落宣揚福音,但由於皮拉哈語缺乏抽象的「上帝」的概念,又只堅信眼見為憑的事物,虛無飄渺的厚厚一冊聖經,等同廢紙。艾弗列特左思右想,天人交戰後,竟然轉向,接納皮拉哈人「啟迪感化」,變身無神論者,成為專研皮拉哈語的語言學家。

我們台灣的原住民,飽嘗地緣政治侵攻,縱使並非能夠像皮拉哈人那般幸運,維護原汁原味的傳統文化。然而,粗略窺看八○年代興起的台灣原住民文學書寫,雖挪藉他族文字,卻仍盡力保留「不杜撰、不臆造」的自然天性。果敢探索自身的歷史處境、神話民俗,以及生活樣式和生命態度,台灣原住民文學彰顯迥異於漢人作家的鮮明旗幟。倘若高舉推崇「虛構」的純文學標竿,去測度現階段的原民文學,絕對流於偏見,失之允確。反而,原民作家操控漢文的技藝豁達渾樸,免疫現代文明「喃喃自語」的通病,教人激賞,值得借鏡。

本期封面專輯,原民文學的先聲旗手瓦歷斯.諾幹,再度遊獵出手,聚焦日治時代老照片,邊端詳邊書寫,文圖並陳,聚攏整合九十九篇散文集《影想》(他說成書或將另題名「影想九九」),本刊特別精載其中二十七篇。

瓦歷斯費力蒐羅的老照片,一張一張,猶如一面又一面的鏡子。更何況,他自己也是一面鏡子。互映相看,鏡子對照鏡子,彼我的心境重合交疊,連綿成為曲折的歷史長河。台灣原住民的命運軌跡,滴溜溜旋轉於《影想》的時空裡頭,久久未能停息。



 幾天後,媽媽披露答案,「酒,不喝的話,對胃對肝很好」,原來如此。
 治水難,治酒更難。文起文末,姑且抄錄阿母的拍喙鼓,聊博杯中諸君一粲罷了。

出 版 社 : 印刻文學生活雜誌出版有限公司 作  者 : 印刻文學生活雜誌
書系編號 : 178/第拾肆卷第拾期 頁  數 : 184頁
圖書規格 : 平裝.黑白+彩色.21x28cm 出版日期 : 2018年06月
成陽書號 : 3070000178(ISSN:1728929-7) 印刻書號 : MIN17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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