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.
冬天已經降臨兩個月了,森林裡的動物都裹在牠們的新皮毛裡,又肥又蓬鬆。前幾天下了一次雪,但落到地面就融化了,每次這樣我都很失望。我記得只有少數幾次,雪真的多到可以留下足印,其中有一次,爸和我用松樹皮做雪橇,沿著河岸往下衝。我一直很想再玩一次。
爸摔斷腿的那天早上,北風翻攪著樹梢,灰雲在我們頭頂上疾馳。每當森林的地面被風攪亂、樹葉被吹得團團轉時,爸總會提高警覺。這種時候,你很難分辨哪些是大自然的聲音、哪些不是。
我們正沿著河狸築的壩檢查陷阱,那裡距離狩獵屋只有一公里半。風是那麼大,我們離威靈頓先生的房子又那麼近,爸一定緊張得要命。我想他是因為只顧著到處看有沒有別人,沒注意看腳下,他在河狸壩上滑了一跤,小腿卡在兩根樹枝之間。他只來得及回頭看我一眼,就仰面摔進了河狸塘裡。水塘非常清澈,我看得見他臉朝上看著我,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。我跟著跳下去,用手猛扯樹枝,直到他的腿從樹枝間鬆開。爸整個人栽進水裡,再自己爬上來。等他在一截柏樹的根膝上靠好後,我就跑去找枝條做夾板,用我鹿皮軟鞋上的皮革鞋帶把他的腿綁好。
那天下午,我用手推車把爸推回小屋。他自己拖著腳步進屋內,從他臉上都是汗、衣服也被汗濕透,我看得出他的腿有多痛。我扶他在獸皮堆上躺下,然後守在他旁邊,他口渴時就倒水給他喝。爸不喜歡看醫生,也不喜歡吃藥,除非是森林裡找得到的草藥,所以我也沒有什麼能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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