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印刻文學生活誌》2012•五月號:Patti Smith佩蒂•史密斯──一千支舞的無垠之土
【INK-Live】水圳 /彰化•Aesop•文

詩人吳晟和一群家鄉的農民到行政院門口抗議,水圳的水被偷走了。

那水圳小時候覺得好寬好大,流過廣闊田野,終年濁水滔滔,不曾斷流。即使枯水期,孩童和水牛猶可在圳裡游泳、泡涼。颱風天下大雨時,水淹過岸,白鯽土虱泥鰍鱔魚鱉,隨水漫游到水田,混水摸魚的好時光。

好幾年沒回家鄉,但總相信水圳的水還會是一直流一直流。應該要有這樣的信任,譬如那些面色黧黑的,種稻種樹種花朵種生命種生活的田庄阿伯阿嬸,譬如太陽和泥土,詩人與詩句:古早古早的古早以前,世世代代的祖先,就在這片長不出榮華富貴,長不出奇蹟的土地上,揮灑鹹鹹的汗水,繁衍認命的子孫。

但出事了,代誌大條了;那些應該堅持的信任,被摧殘剝落。

有一條暗管開挖,黑暗啊黑暗,劫貧濟富的政府,將把圳裡的水截走,截去給形同廢墟的中科四期工業區,截去給有錢的財團,截去給很有勢的官商。那些濁得如同泥巴顏色的水,那水裡豐富的有機質,都不再有生機了。以後只能變成工業廢水,黑暗啊黑暗,排入島嶼沿岸,包圍你我。

而後,溪河沒有水流,種子不發芽,泥土被汙染,田庄阿公阿嬤的呼喊聲沒人聽──那麼,我想不出,我們要政府做啥用?

現在看是很小很小的水圳,可你知道它已經流過多少年,灌溉多少田地,長出多少稻穀多少蔬菜瓜果,你的血肉裡絕對有它的滋養。

包商就繼續挖吧,他們在偷的是你的血。黑暗啊黑暗,就繼續蒼白吧,如果你看見那群皮膚曬黑的老農聲嘶力竭抗議,卻轉頭不理,官啊你就繼續關在冷氣房裡繼續蒼白吧。

良善很難堅持,搞邪惡的人都知道,所以他們輕易的惡搞。但總有一天,不管用怪手還是鑽洞機器,邪惡會挖到善良的你,拆毀你賴以維生的根基。

這一切其實已經發生,已經到臨。

所以必須站到最前線,堅持關於一條水圳的美與生命。所以詩人寫,請站出來:請站出來,年輕的、年長的,有筆、有攝影機、有編輯台,有機會建言的行政幕僚,請來和農作物站在一起。

請把你,你的手,你的鍵盤,你的臉書,連結到水圳:http://hsichou.blogspot.com/

關閉窗口